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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人品格与蔡襄书法——漫话蔡襄

文|游有方

    暮春三月,建州凤凰山麓北苑御焙遗址之亭中,六然居士、本无斋主、一虚散人正围几品茶。

    本无斋主:今天请二位来漫话蔡襄。为助谈兴,我把珍藏的矮脚乌龙茶王奉献给二位清品啦!

    一虚散人:这北苑御焙遗址已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。当年蔡襄任福建转运使时,驻节建州,这里是他常来之地,还作了组诗《北苑十咏》。

    六然居士:这矮脚乌龙王香味醇正清幽,有点像蔡襄的书法,好茶!

    本无斋主:其实蔡襄的第一身份应该是一代名臣。他出生在我们福建仙游县枫亭镇赤湖村的一个普通农家,蔡襄自称“嗟予出寒素,家世尝力农。”他是靠个人奋斗,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。18岁时乡试得第一名,第二年荣登甲科进士第十名,同榜进士还有欧阳修,而主考官则是晏殊。

陶生帖1.jpg

蔡襄 《陶生帖》

    六然居士:“宋四家”中,蔡襄的仕途最顺利,“立德立功立言”就是他的人生追求。他有诗云:“世间万事皆尘土,留取功名久远看。”他在宋朝的中央政府担任过秘书省著作郎、知谏院、直史馆、右正言、兼判三司度支勾院、龙图阁直学士、枢密院直学士、端明殿学士、礼部侍郎等要职。还担任过福建转运使和福州、泉州、开封、杭州的郡守。他是很纯粹的儒者官僚,他只把书法看作“自我游息而已”。朱熹评论道:“蔡公节概、议论、政事、文学皆有过人者,不独其书之可传也。” 

    一虚散人:苏东坡则是在政治上一生都不得意,四处流放,还差点丢了性命。黄庭坚是苏门弟子,跟着倒霉。他们俩都把书法当作精神寄托。米芾颠狂不羁,是最纯粹的书法家。

暑热帖01.jpg

蔡襄 《暑热帖》

    本无斋主:蔡襄刚从漳州调到朝廷任职不久,就做出了一件轰动一时的事情。景佑三年,范仲淹因弹劾宰相吕夷简遭贬,欧阳修、余靖、尹洙三人因论救而一并被贬出京城。蔡襄作为西京留守推官,人微言轻,却仗义执言,做组诗《四贤一不肖》,称颂范仲淹、欧阳修、余靖、尹洙为“四贤”,痛斥在打击“四贤”中起恶劣作用的谏官高若衲为“不肖”。这组诗洋洋一千三百余言,“都中人争先传写”,一时洛阳纸贵,连契丹使者都专门购买了此诗抄本,“张贴在幽州馆”,以供学习。这年蔡襄25岁。

    六然居士:蔡襄此举证明他既有才气,更有勇气和正气。才气是高素质的表现,勇气则来源于敢于担当的使命感,正气则是一种可敬的精神境界了!

    一虚散人:庆幸的是蔡襄遇到宋仁宗这样少有的好皇帝,才不致连坐。据说有一次宋仁宗命蔡襄为温成皇后碑文书丹,蔡襄都敢婉言拒绝,而皇帝也不加罪。我说蔡襄、宋仁宗都牛!

    本无斋主:还有件更牛的事。晏殊是蔡襄的座师,然而蔡襄不徇私情,上书《乞罢晏殊宰相》:“自登枢府及为宰相,首尾数年,不闻奇谋异略以了国事,唯务私家,营置资产‧‧‧‧‧‧”结果晏殊终于被罢免了宰相职位。蔡襄的忠直清正真是千古罕有!

    六然居士:蔡襄很有政治家的素养,见解高,能力强,对富国强兵提出过很多好建议,而且还善于理财,主管过朝廷财政。《宋史》称“襄精吏事,谈笑剖决,破奸发隐,吏不能欺。”

    一虚散人:我最有好感的还是蔡襄在福建任地方官期间,留下很多政绩,可谓有口皆碑。在泉州,建了著名的万安桥,长360丈,跨海而架。茅以升赞扬此桥是“福建桥梁状元”。蔡襄还组织人马,从福州到泉州,沿路种树700里。他两任福州太守,福州满城榕树,就是他大力倡导种植的。在福州,他兴教育、修水利、移风俗、察民情,至今福州民间还流传着很多蔡襄的故事。

    本无斋主:最有名的故事是“罢灯”。话说蔡襄守福州,上元日,令民间一家点灯七盏。当地名士陈烈作一大灯,上书“富家一盏灯,太仓一粒粟。贫家一盏灯,父子相对哭。风流太守知不知,犹恨笙歌无妙曲。”蔡襄见之,遂罢灯,从善如流之美誉千古流传。

    六然居士:可惜蔡襄年仅56岁就病逝于仙游老家,而十个月前,他有母亲刚去世,享年92岁。蔡襄的谥号是“忠惠”,上忠于君,下惠于民,如范仲淹所说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,确实是封建官僚的典范。

    本无斋主:草根出身的蔡襄,能成为一代名臣,殊属不易。朱熹作《蔡忠惠像赞》称:“前无贬词,后无异议,芳名不朽,万古受知。”评价可谓高矣!

    一虚散人:如果我们的政府官员,都像蔡襄一样,那该多好!来,为我们福建籍的一代名臣蔡襄而自豪,干一杯!可惜今天没酒,要遭“水厄”了!

    本无斋主:蔡襄的第二个身份,应该是茶人。

蒙惠帖1.jpg

蔡襄 《蒙惠帖

    一虚散人:为何不称茶学者,而称茶人,这不影射我是酒鬼吗?

    六然居士:一虚君多心了。茶人这个词,始见于唐代诗人皮日休《茶中杂咏》。茶人者,包涵了种茶、制茶、研究茶和爱品茶之人。如本无斋主可算茶人,我也可算半个茶人。

    一虚散人:那我要争取当酒鬼加茶人。

    本无斋主:哈哈!作为一代名臣,蔡襄有三大爱好,一是茶,二是书法,三是诗词。我认为蔡襄是超一流的茶人,准一流的书家,二流的诗人。

    六然居士:这么评价恰如其分。蔡襄存世诗词有423首,虽然也有一些妙句,如“草际飞萤乍有无”等,但总体来说最多的只有二流水平。

    一虚散人:准一流书家也评得很到位。蔡襄虽名列宋四家,但书法水平与苏、黄、米不是一个档次。

    本无斋主:说蔡襄是超一流茶人,首先是他一生爱茶,而且精于品茶。别小看品茶,那可是比品鉴书画更难的事。要喝遍各个品种茶,要记住每个品种的特征。同一品种茶,生长的地方不一样,制作工艺不一样,都要能喝得出来。

    一虚散人:品酒也是这样啊!你看《笑傲江湖》中,令狐冲和祖千秋的品酒功夫多神!

    本无斋主:宋人《墨客挥犀》中记载:在我们建州能仁寺院子里,有株稀有品种茶长在石缝中,寺僧将其制作成八个茶饼,号“石岩白”。四饼馈赠给时任福建转运使的蔡襄,另四饼秘密派人送给京官王禹玉。一年多后,蔡襄调进京任职,他去拜访王禹玉,王禹玉命子弟于茶笥中选取精品来款待他。蔡襄捧起兔毫盏看了看,闻了闻,就问道:“您怎么也会有建州能仁寺的石岩白?”王禹玉还不大相信,问其子弟证实后,对蔡襄的品茶功夫大为叹服。

    六然居士:《茶业通史》把蔡襄称为“中国评茶第一人”,真是名至实归!

本无斋主:其次,蔡襄还精于制茶。庆历七年,蔡襄从福州知府调任福建转运使,驻节建州,主持北苑茶事。

    一虚散人:这个我知道,北苑是五代南唐时成为御茶园的。宋真宗咸平元年,丁渭任福建转运使,开创了团茶制作工艺,精制40饼龙凤团茶进献宫廷,宋太宗大加赞赏,从此龙凤团茶誉满京华。

    六然居士:蔡襄到建州后,在大龙凤团茶基础上,研制出精致绝伦的小龙凤团茶。大龙凤团茶八饼重一斤,小龙凤团茶二十饼重一斤。龙凤团用模型压制而成,极具艺术性。

    本无斋主:要知道,龙凤团茶的制作是十分复杂精致、要求严格的工艺。例如,规定采茶不能用手指掐,只能用指甲断,因为手指有汗气。制茶工人要剃须理发、包头巾、洗指甲、穿新衣。茶芽采下后,濯芽、蒸茶、榨茶、研茶、造茶、过黄等,每道工序都有诸多讲究。欧阳修《归田录》记载:“蔡君谟为福建转运使,始制小团以充岁贡,一斤二十饼,其价值金二两,然金可得,而茶不可得。”因为仁宗非常珍惜龙凤团茶,“虽宰相未尝辄赐”。

    一虚散人:蔡襄不仅精于品茶、制茶,而且还善于从理论上总结。他撰成一部《蔡录》,分上下两篇。上篇论茶,分色、香、味、藏茶、灸茶、碾茶、罗茶、候汤、熁盏、点茶等十目。下篇论器,分茶焙、茶笼、砧椎、茶钤、茶碾、茶罗、茶盏、茶匙、汤瓶等九目。

    六然居士:《茶录》应是陆羽《茶经》之后最重要的茶叶专著。蔡襄用小楷书成,无一倦笔,颇具二王风神。有意思的是,其原稿居然被蔡襄任福州太守时的一个掌管公文的小吏偷走,后又为怀安县令樊纪购得,并刻石拓行,但多舛谬。所以蔡襄于治平元年又加以勘定,书之于石,以永其传。

    本无斋主:蔡襄虽是二流诗人,但他的咏茶诗却是一流的。他有一首《六月八日山堂试茶》:“湖上画船风送客,江边红烛夜还家。今朝寂寞山堂里,独对炎晕看雪花。”

    一虚散人:奇哉,六月天怎么看雪花?难道又是窦娥冤?

    六然居士:这你就外行了!雪花是指雪花状的茶沫,是御茶制作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志。宋人是点茶,看茶沫是品茶的第一个程序,所以要用兔毫盏。

    一虚散人:看来酒鬼好做,茶人难当!

脚气帖1.jpg

蔡襄 《脚气帖

    本无斋主:蔡襄的《北苑十咏》,为我们展示了一幅绚丽多彩的北苑长卷。他在诗题下有个自注:“予自采掇时入山,至贡毕。”很清楚地表明了他监制贡茶时事必躬亲的勤谨态度和敬业精神。

    六然居士:宋人赞美北苑茶的诗很多,如范仲淹的“斗茶味兮轻醍醐,斗茶香兮薄兰芷”;欧阳修的“建安三千五百里,京师三月尝新茶”;苏东坡的“戏作小诗君莫笑,从来佳茗似佳人”;陆游的“北苑官茶天下绝,香味欲全须小雪”……

    北苑茶里凝聚了蔡襄的多少心血啊!蔡襄是福建特别是建州茶业的一大功臣!

    本无斋主:现在,我郑重宣布我的一个观点:蔡襄的超一流茶人身份,对他的准一流书法有着直接的、重要的影响!

    一虚散人:哇,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啦!

    六然居士:这确是个新颖的观点,发人之所未发。

    本无斋主: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联系的。亚马逊雨林的一只蝴蝶偶尔振动翅膀,两周后可能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引发一场龙卷风。鲁迅论及魏晋风度时,分析了药即“五石散”所起的作用。人们评论李白张旭时,都会把酒与他们的诗歌、书法联系在一起。然而所有评论蔡襄书法的人,包括曹宝麟先生和陈振濂先生,对茶只是轻描淡写提一提,而没有论及茶对蔡襄书风的影响。这岂非怪事?

    一虚散人:也许是因为他们不是茶人,缺乏这种感觉。也许是视觉有盲点。

    六然居士:我们的漫话变得更加有趣了,请品茶,下面把话题转入书法。

    本无斋主:说到宋四家,有个问题绕不开:为什么时序在最前的蔡襄却排名最后呢?对此,明代学者张丑明确地说:“蔡者,谓京也。后人恶其为人。乃斥去之而进君谟书耳。君谟在苏黄前,不应列元章后,其为京无疑矣。京笔法姿媚,非君谟可比也。”

    一虚散人:我小时把《水浒传》翻得烂熟,记得第39回“梁山泊好汉劫法场,白龙庙英雄小聚义”中,黄文炳道:“方今天下盛行苏黄米蔡四家字体,谁不自学得些?只是这图书是令尊相做翰林学士时使出来,法帖文字上,多有人看见……”蔡就是蔡京嘛。

    六然居士:虽然很多专家都在努力论证蔡就是蔡襄,但我宁可相信蔡原先就是蔡京,因为他与苏黄米同辈,又去世最晚,其书法水平确实比蔡襄高。只是因为蔡京是奸臣,人们讨厌他,就换成蔡襄了。这种说法合情合理,又有教育意义。我所作咏历代书家的诗中有一首是写蔡京的:“怙宠专权蔡太师,书风豪劲冠当时。声名狼藉千夫指,贬死潭州成鬼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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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襄 《离都帖

    本无斋主:蔡京与蔡襄是仙游老乡,他比蔡襄小35岁,算其族弟。宋徽宗最欣赏蔡京书法,并亲自为他作广告。在《宣和书谱》中,宋徽宗称誉道:“其字严而不拘,逸而不外规矩。正书如冠剑大臣议与庙堂之上,行书如贵胄公子,意气赫奕,光彩射人。大字冠绝古今,鲜有俦匹‧‧‧‧‧‧”但书法与其他艺术不同,正如苏东坡所说:“古之论书者,兼论其生平。茍非其人,虽工不贵也。”千夫所指的“六贼”之一的奸相蔡京,历史对他说不:你不配名列宋四家!

    一虚散人:对!这绝不是道德绑架,而是维护书法的尊严!

    六然居士:说得好!其实蔡襄不管是否替补,他在中国书法史,特别是宋初书法史上有其特殊的地位。

    一虚散人:我想这首先还是由于他字写得好。准一流已经很了不起啦。

    本无斋主:至少有三条理由可以证明蔡襄是名符其实的一代宗师。第一条理由,他是有宋300多年间唯一的兼通蝌蚪、篆籀、隶、真、行、草的大家。

    六然居士:蔡襄精通古文字,除本人勤学外,更得益于与欧阳修的交往。欧阳修的《集古录》是宋代金石学开山之作,他自称“上自周穆,中更秦汉隋唐五代,外至四海九州名山大泽穷崖绝谷,莫不皆有。”这使蔡襄大开眼界。

    本无斋主:第二条理由,蔡襄的书法,上有仁宗皇帝的喜爱,中有欧阳修、苏东坡等重量级朋友的推崇,下有朝野广大书法爱好者的拥戴,所以他是宋初书坛实际上的盟主。

    一虚散人:当时连日本人都喜爱蔡襄书法。他的《万安桥记》石刻据说有一石被日本人偷换去。

    本无斋主:第三条,蔡襄以承唐追晋的艺术主张,以其自身完备的书法成就,在唐末五代与宋代之间搭建了一座历史桥梁。

    六然居士:蔡襄这种承前启后。继往开来的特殊作用,在中国书法史上的意义远远大于其成就。有人称赞蔡襄“起五代之衰”,“毅然独起,可谓世间豪杰之士也。”

    一虚散人:我还是最想知道,蔡襄的茶人身份对其书法到底有什么直接的重要影响。

    本无斋主:作为超一流茶人,蔡襄具有茶人所应有的一切优良品格,其中有四个品格对蔡襄书法影响最大。第一个品格就是理智。

    一虚散人:茶人确实都比酒鬼更理智。

    本无斋主:理智,则能审时度势,明确自己的定位。蔡襄政治上没有野心,书法上也没有野心。他给自己定的历史责任是“继绝学”。他在诸体皆能的基础上,兢兢业业地传承晋唐古法,努力把二王与颜真卿融合在一起,并取得了成功。元代倪云林评道:“蔡公书法有六朝、唐人风,粹然如琢玉。”欧阳修则说:“自苏子美死后,遂觉笔法中绝。近年君谟独步当时,然谦让不肯主盟。”

    六然居士:如果蔡襄不理智,想凭自己的地位和声望,力图开创一代新书风,那他就可能是失败者,书法史上就可能没有他的地位了。

澄心堂纸帖01.jpg

蔡襄 《澄心堂纸帖》

    本无斋主:第二个品格是平和,这影响到蔡襄的书风偏向温润,以至于“格弱而笔嫩。”

    一虚散人:米芾最看不起蔡襄,他讥笑“蔡襄书如少年女子,体态娇娆,行步缓慢,多饰名花。”

    六然居士:蔡襄学颜楷也很有意思,不取法颜真卿最成熟期的《麻姑》《家庙》等,却倾心于《多宝塔》。所以清代吴德旋评道:“君谟学平原而出以恬和,和能入神,恬亦近俗。”但蔡襄的楷书却因其平和性格而显得妍媚清劲,备受佳评。他还认真抄写了自己的专著《荔枝谱》,颇为得意,携以自随,可惜真迹散佚了,现在所见只是明人刻本,已失原书之韵味。

    本无斋主:第三个品格是纯正。茶最讲究香味纯正,最忌杂味、异味,这影响到蔡襄的书法也是追求纯正的魏晋风韵和唐人法度。他严守规矩,拒绝任何张扬和狂怪。张栻评道:“君谟之书落笔严重,端劲高古,如礼法之士,盛服斋居,不敢少有舒肆之意,见者自是起敬。”还有人赞为:“端明书法继钟王,佩玉琼琚在庙堂。”

    一虚散人:但是他一味纯正,窘于绳墨,拘于点画,也受到后人的批评。如明代大才子解缙就形容蔡襄书法是“方正严重,土偶蒙金。”这也说得够刻薄了!

本无斋主:第四个品格是严谨。茶人做事,最是认真严格,一丝不茍,努力追求完美。蔡襄监管贡茶,从采芽起每道工序亲自把关,并反复尝试,才研制出精美绝伦的小龙团。这是当今是非常值得提倡和发扬的工匠精神。但是,把这“工匠精神”用在书法艺术上,则大大束缚了个性和创造性。

    六然居士:有个例子最能证明“工匠精神”对蔡襄书法的影响。当时宰相韩琦盖了个昼锦堂,欧阳修写了篇《昼锦堂记》,蔡襄负责书丹。蔡襄为了追求完美,每个字都要单独写上几十个版本,然后挑最满意的来拼合起来。所以《昼锦堂记》碑被后人称为“百衲碑”。

    一虚散人:蔡襄把书法变成了工艺,所以米芾说他是“勒字”,太形象啦!

    六然居士:真有意思!蔡襄的《茶录》引导茶饮走向艺术化,而茶人品格又使他的书法偏向工艺化。这可称之为“蔡襄现象”。

    本无斋主:可以说,茶人品格既成就了蔡襄书法,也阻碍了蔡襄书法。但不管怎么说,古往今来,能同时拥有“中国品茶第一人”和“书法宗师”这两项称号的,只有蔡襄一人!

    一虚散人:本无君真称得上蔡襄的千古知己啊!哈哈哈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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